【双关】迷恋荷尔蒙

#世界上一切最美好的味道

 

 

细碎雪花由朔风裹卷着,扑棱向路灯散出的昏黄光晕。覆在地面上的薄雪碎冰,被缓慢倒桩入库的车子碾压得嘎吱作响。抹在车尾的亮红停车灯骤灭,挨在旁的明黄小灯照着排气管里腾起滚白的雾气。晃眼的白炽大灯打向小区路面,车内暖光随砰声推开的车门曳到蓄白的青砖地板上。

 

凛凛寒气扑面,砭人肌肤的冷。对冬夜刺寒不敢懈怠半分,关宏宇缠裹紧围巾,兜上棉帽藏住耳朵才开门下车,还是冷不防被迎面刮过的冷风冻得直哆嗦。

 

“欸哥,你先别下车。”转头朝副驾上解开安全带的关宏峰招呼声,关宏宇绕过车身走到另一侧为关宏峰开门。

 

手先挨抚上关宏峰温热的脸,关宏宇架起胳膊偏倚身子挡去斜吹来的冷风。

 

“得裹严实了再下车。” 比寒夜星子还要清亮几分的双眼轻眨两下,如浸润过融冰雪水的温柔。关宏峰盯视着身前为他遮挡去风雪的人,思绪飘远到茫茫雪原中的那簇篝火旁,半晌才晃过神来轻轻应一声:“好。”

 

伸手把压在鬓角的帽檐拉扯朝下,扣紧最上的风纪扣,又把系在关宏峰脖颈的围巾掖紧了,关宏宇上下检视确保捂严,才心满意足放开手。

 

关宏峰展手,刚碰上支在座椅前的铝合金掖拐,温热的掌已覆到他的手背轻拍。嘴角勾起浅浅弧度,关宏宇一双眼诚恳望着他道:“哥,我背你。”

 

“没事,就这么一段路。”从车库到单元楼口,不过短短五百米的距离。

 

骨子里的倔,非得到走到跌撞无力的穷途才肯被迫依赖。已经跟他交付过生命,还在无关痛痒的点上跟他逞强。唉,关宏宇心里无奈低笑声,唯有拿出惯有的无赖招数来戳眼前人的软肋。幸好关宏峰并非刚硬不可攻破,软肋里还有自己这骨肉至亲的一根。

 

背转过身,他半蹲关宏峰跟前,调子都是不正经道:“您老要是不上来,可就扛抱随我啦?是肩上扛呢——还是公主抱呢——我得好好想想。”

 

自己这混不吝的个性,干不干得出这回事关宏峰最是清楚,关宏宇是笃定了他会听从。靴底踩踏地上碾碎雪碴,喀嚓细碎声响,背上沉甸甸压下重量。拿掖拐的手擦贴着布料悉索,环上他的脖颈。待关宏峰在他背上趴伏稳了,环抱紧大腿的臂上用劲,关宏宇稳稳当当托住他起身。

 

背着关宏峰一步步走,覆雪薄冰上小心行踩,眼前一场雪,仿佛飘到长春的雪原。天地浩大,苍野茫茫,空空茫茫的渺难行进中,只有他们两个相依为命的人。

 

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背起关宏峰。从前总拔挺作他依靠的人,别扭接受这个事实——受他庇护的弟弟早在不知觉中成长到与他同肩并立的高度。所以现在也算偶尔肯柔软脊骨歇歇,歇在他不算宽广的背上。

 

一期复健结束,关宏峰小腿骨愈合得不错,加之他勤于练习,借助掖拐短距离行进一段是没问题,但长距离行走仍显吃力。关宏峰平时复健练习行走,他站一旁从不插手,纵涔汗跛行的模样惹得心疼。他知关宏峰的傲,也知该何时作他傲的支撑。这样积蓄冰雪的湿滑路面,倚作支撑,他明显比掖拐可靠。

 

枪击射入小腿的子弹不深,只是弹丸碎片迸裂,冲击造成腿骨小面积粉碎。死地之外,都可算作大幸。当时血流不止的场景浮现他脑中,如今也后怕得让他心悸。惨白如纸的面色,关宏峰实实抱在怀里,他却觉得虚极也慌极,仿佛一块负担不住的浮木。再多的怒火担心都变成害怕恐惧,得亏他赶到及时,没让关宏峰被带走。都说这人聪明绝顶,却吃不透最基本这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。心想到这儿,关宏宇胸膈又胀起团火,直从口里跑,蹿出句责备道:“还学人家单刀赴会,您说说,您是钢铁侠啊还是美国队长啊?”

 

关宏峰没吭声,只拢了拢环搂他脖颈的手,脑袋靠紧。倒有个知错的态度。笨拙的肢体表达逗得关宏宇乐呵,火气噗呲就灭了。把关宏峰略有下滑的身体朝上颠放颠放稳,关宏宇仍摆一副严肃口吻:“关宏峰同志,八年抗战胜利告诉我们什么?个人英雄主义要不得!”

 

挨在他脖后的脑袋轻蹭,绒帽上的细毛痒痒轻挠上露一缝的皮肤。关宏宇心里经这一挠,霎时扑火的水份也腾干了。背上人贴得他更紧,搏搏心跳就近,贴在与他几乎相同的位置。倒豆子似的责完话,关宏宇停了好一会,才听得背上兄长瓮声瓮气“嗯”一声。

 

“还好啊,还知道给我留个简讯。”关宏宇闻他声音,扬起点调儿峰回路转。气来得快也消得快,到底是气关宏峰不疼惜自己,全把生死当了身外之事。关宏峰终究没像之前禹禹独行,知道世间尚有一个共他血脉的兄弟可以依靠。留一步活棋,为自己留了条退路,也为关宏宇留了条能去找寻他的活路。

 

关宏峰住院那月余,他连面都顾不得多见,只听他手术无恙后便一心扑到案子上,和周巡想早日拼个水落石出、逮捕真凶。思及倘若连根拔除这殃及国家、危及许多人生命的毒瘤,往大说是还公众以安稳,往小说也保全他这位操心坏的哥哥再无后顾之忧。

 

轻微的“咕嘟”声从背后响起,关宏宇回想着,听肚子叫唤这一声饿,忍笑没忍住,带笑拆穿道:“哥,你晚饭没吃饱吧?”

 

多一句嘴,是明知故问。关宏峰拍了他脑袋,他假模假样“哎哟”一声。拍到脑袋上的手又揉着绒毛边,耳边没好气嘀咕:“我没用大力。”刚刚怕来接他的关宏宇等得着急,送到房里的饭菜潦草扒了几口就算了事。现下肚子不争气泄了底,关宏峰深埋头,没找到争辩的余地。

 

关宏宇笑的更欢畅,得了关宏峰掖拐一下轻敲。担稳背上的关宏峰,关宏宇心念一转,调换了个方向朝小区门口走。

 

“不用买了。”关宏峰窥破他的意图。

 

“我都不嫌麻烦,您老就更不用操心了。”关宏宇让他安心待好。

 

清冷的夜里,若有若无一丝味道自背后温热随风逸到关宏宇鼻尖,他轻嗅便知那味道是什么,丝丝的甜,熟悉无比,闻着闻着便也饿了。嗅着那独特的味道,他开口道:“哥,我闻到一种味道,闻着闻着就饿了。”

 

关宏峰在空气中细嗅一阵却是什么也没闻到,好奇问他:“什么味道?”

 

“嗯.....”关宏宇眯眼思索回想,悠悠答道:“是棉花糖,是冰糖葫芦,是糖炒栗子......”

 

“大概是...世界上一切最美好的味道吧。”

 

Tbc.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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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章战个损,好好体味下最美好的味道到底是什么味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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